宸殿的偏殿出来,心中的烦闷几乎要溢出胸膛。
他又一次来到那片荒地。
“定是前几日心绪不寧,气血浮动所致。”
他如此安慰自己,强行平復心境,调整呼吸。
而后,他再度运气,使出涅槃琉璃指。
开始一段时间,毫无滞涩,威力依旧。
他心中稍安,并未停歇,准备演练第二次时。
真气方动,丹田、巨闕、膻中叁穴的刺痛便如期而至。
他咬牙射出指力,那痛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,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。
苏清宴终于明白了。
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。
望月神剑的练成,是靠了血魄逆轮膏。
菩提金刚指的功成,是因了血菩提。
而这涅槃琉璃指,没有了那些天材地宝的加持,竟与他早年自创的望月虚空拳一般,成了一门练不下去的半成品。
一股巨大的失望与无力感席捲而来。
苏清宴双腿一软,颓然坐倒在地。
“寄予厚望的涅槃琉璃指,别说将其化为己用,如今连修炼都成了奢望。”
他呆坐半晌,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,如毒蛇般鑽入脑海。
“那……大光明遍造神功,会不会也有同样的问题?”
这个疑问让他浑身冰冷。
他一个鲤鱼打挺,从地上翻身而起,不及多想,立时将大光明遍造神功的心法从头到尾运使了一遍。
气机流转,圆融无碍,并无半分不妥。
他不放心,又立刻从头再练了一遍。
依旧顺畅无比,毫无问题。
可他心中的恐惧,非但没有消减,反而愈发浓重。
涅槃琉璃指的缺陷,加上波斯明教的威胁,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此后数日,他无论是炼丹还是归家,皆是心不在焉,神思恍惚。
萧何婉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。
“承闻,你这几日总是失魂落魄的,可是宴龄丹出了什么岔子?”
苏清宴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,叹了口气。
“昨日听名融说,近来汴梁城来了许多波斯人。那些人,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在西域伙同七杀门,掳走辉儿的明教中人。”
萧何婉闻言,脸色霎时变得苍白,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会不会再来对孩子们下手?”
“莫怕。”
苏清宴握住她的手,沉声道:“你明日便带着孩子们住进宫里去,宫中守卫森严,最为安全。你多为官家做些御元膏,便算作谢恩。我留在家里,正好查一查他们的底细。”
萧何婉心中不安,连连摇头。
“你也一起来吧,别去查了。稟明官家,让朝廷去处置,岂不更好?”
“我已欠皇上太多。”
苏清宴柔声说道:“宴龄丹尚未功成,我不好再为此等私事去求他。放心,我一人足矣。”
萧何婉瞭解丈夫的脾性,知他一旦做出决定,便再难更改,只得含泪应允。
宋徽宗听闻苏清宴的妻儿要入宫暂住,自是欣然应允,他巴不得苏清宴也一併住进来,省得来回奔波。
苏清宴只推说炼丹尚缺几味关键的药引,需亲自出城寻觅,这才让官家打消了念头。
当晚,送走了妻儿,家里只剩下苏清宴一人。
他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,夜风吹动他的衣袍。
再无后顾之忧。
是时候,该去会一会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了。